Louis Laine

Kisses,kisses,kisses

【斯哈】别样亦可(无魔法au,GGAD提及)

别样亦可/Es könnte auch anders sein

 

“Es muss sein. Es muss sein.”电话那头的男人轻快的说。我挂掉电话,几乎能想象到他年轻的脸庞上洋溢着的、快活的笑容。我叹口气,开始擦拭今天的第一个玻璃杯。凌晨的街灯在窗外泛着黄,像太旧的小说里描述的那样温柔。

 

我二十岁的时候,最喜欢干的事情是与玻璃器皿打交道,朋友因此断言我要么在实验室和化学鬼混,要么就去酒吧擦杯子。前一种也不错,可惜我大学念了文学。

 

二十三岁的时候,我开了一家叫blue的小酒吧,只是从来不放blues。枉费这个名字。每天从街灯点亮开始营业,一直到灯光熄灭。

 

很久之后的八月,一个名叫哈利的年轻人希望在这里帮工,我不介意让自己轻松一些,我只是好奇一个年轻人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体验生活——蜘蛛尾巷像它的名字一样落满灰尘、破败和罪恶。而我相信所有拥挤着漂亮姑娘的热闹酒吧都会欢迎这个青年。

 

提出这个问题时,我们正面对面坐在吧台凳上,他随意地架着一条腿,身上穿着牛仔裤和红衬衫。这地方阳光照不进来,哈利有半张脸淹没在阴影里,他的眼睛像玻璃一样透明。

 

“波特先生”我说,“你为什么会选择这里?”我做了个手势。唱片机里的音乐在慢慢旋转。

 

哈利明白,他笑笑,笑容里那种活力和青春显得他阳光又明亮。夏天的风穿过街道流淌在周围,空气里游荡着光和影的尘埃。

 

“因为我喜欢这里。”他非常诚恳,“还有,请叫我哈利。”

 

哈利很快和我熟络起来,他是个热情又开朗的人,比我想象中要大几岁。客人少的时候,他会跟我聊天,讲他以前的事。

 

“我第一次去德国的时候”他抿一口啤酒,露出怀念的神色来。我总在这时候才意识到他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少年。

“那时候准备过去定居一段时间,像现在这样,找一份工作。”

“可是当时我只会一句德语”他笑,朝我做了个sad的鬼脸。“Es muss sein ”他用一种特定的语调。“非如此不可。贝多芬的四重奏,我一个朋友因为考试忘记了而跟我重复了一天。”

“那真是个很好的姑娘,虽然对于学习有点偏执”他又笑,目光却滑向远处。可是那里并没有跟他一整天重复一句话的姑娘,只有街灯、酒鬼和漫无边际的黑夜。

“那天我路过这里,刚好听到了这句,才决定留下来。”哈利摩挲着玻璃杯,他的手很粗糙,像个没有吹过海风的水手。

我们在凌晨的街道上告别,他消瘦的背影消失在风里。

 

星期五我有事没过去,第二天,他向我问起一个黑衣服的男人。

“很奇怪的人。”我说。他歪头想一想。

“很神秘的人。”他回答。

 

忘记告诉哈利关于斯内普的事宜是我的过错。这个一年四季裹着黑色的男人是我酒吧里的众多奇迹之一。

几年前的一天,这个男人出现在吧台前面,神态自若地向我要一杯黑咖啡。处于对咖啡上瘾者的同病相怜,我从自己的机器上给他接了一杯。递给他的时候,我看到他的眼睛像玻璃门外的夜一样漆黑。

他什么也没说,喝完放下钱就离开了。

此后每个星期五的十一点钟,他都会来,照例是咖啡,咖啡,咖啡。姿态冷漠,眼神锋利。

 

有一次我忍不住问他“你不会喝腻吗?”

“不会”

“有什么希望我改进的吗?”

“如果你能别多话”

“你知道酒吧不卖咖啡吗?”

“那我手里的是什么?”

“那是我的。”我有点咬牙切齿了。

他抬起眼睛看我,他有一张抿的过紧的薄唇和线条深刻的脸。代表痛苦的法令纹在嘴角延伸。我忽然意识到他不是对我不尊重,或者不会喝腻咖啡,他只是不在乎。

“谢谢。”他淡淡说。“snape”

“Jay”

 

后来我知道他是个大学教授,教化学,独身。但他依然很少跟我交流,也依然没有换掉咖啡。他的阴郁是写在脸上,蒙在身上,刻在骨子里的。我猜他也许失去过什么人。

 

那天他打量了哈利很久,然后例行要他的咖啡。哈利先是说没有,又在他不耐烦的提醒下到我的咖啡机上接。哈利不会用那个,被他冷嘲热讽。

 

但是他并没有离开,而是换了一杯冰水。冰块化掉他也没动一口,就坐在那盯着哈利的眼睛。哈利被他看的发毛,只好询问他他们是否见过。

 

而snape只是摇摇头,披挂着他的黑风衣走了。

 

下个星期五我再见到snape,他看我一会,问我“那个笨手笨脚的男孩呢?”

我没纠正“男孩”的称谓,向他示意了一下正在放唱机的哈利。又是贝多芬的四重奏。不断回旋的小提琴里是反复心碎的声音。

 

他们在角落谈了很久,哈利笑得很开心。可当他走过来的时候,我看见他的眼里有泪光。

 

“他认识我的母亲。”他顿了顿。

“我从没见过我的母亲,父亲也是,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。”

“我妈妈叫Lily,他说我有一双和她一模一样的眼睛。”

 

“我还问他为什么只喝咖啡。”

“他说,假设你也有一个酗酒的父亲,你就会意识到只要存在痛苦,不论是否清醒都改变不了本质。”

我很想问他为什么笑,snape不是会逗人笑的那种人。可暴露自己对别人的过分关注有点危险,索性住口不谈。

后来终于我知道答案,所有跟snape谈话时发出的笑声,都只能是嘲弄的自娱自乐。

 

“你现在会说德语了?”

哈利有点骄傲地笑。“当然。”

“当时我在一个叫纽蒙加德的小镇上,幸运地认识了一个老人。”

“姓邓布利多”他说。

“他总是穿很奇怪的衣服,有时候印着星星月亮之类的,有时候甚至是亮紫色的。”他转头看着我。“我总是认识一些奇怪的人”

 

“他留着一大把白胡子和白头发,眼睛很蓝。他德语说的很好,据说是年轻的时候一个德国朋友教的。”

“那个人……好像叫格林沃德吧,我也记不清了。”

“他给我很多帮助,也教我很多东西。”

哈利神色里带着怀念。他弯起嘴角慢慢笑了笑,是平时总是挂着的那个明亮的笑。那里面带着一闪而过的悲哀。

“我很想念他。”

而我想的却是他的笑容。哈利总是快乐地微笑或者大笑,眨动着他的绿眼睛,这使他看上去就像个大男孩。可他不是一个经常快乐的人。

 

失去过的东西,如同某种空洞无法填补。有时候甚至可以把整个人都陷进去。

 

哈利依然找snape聊天,依然开怀大笑,可我越来越多的看到其中的伤感与嘲弄。仿佛彼此站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中央,瑟瑟发抖却从不相拥。

我想他们都是受过伤的人,在黑暗的夜晚彼此辨认,却不敢信任。

 

所以哈利的离开也不算意外,街灯还没亮起的时候,他忽然打电话来,说他要走了。

我问他“因为snape吗?”

“算是吧。”我听见他假装快乐的笑,还有轻轻呼出的鼻息。也许这时候他会真正流露出一些疼痛。

“去哪里?”

“伦敦吧,也许。”

 

“Muss es sein ?”我做最后的尝试。

我没能留住他。

 

所以生活还是继续。我看着街灯慢慢点亮。这是一个清闲的星期三。

 

半夜的时候snape来了,出乎意料地要了杯酒。临走的时候他轻声说“我们为彼此造了间地狱。”

 

 

哈利因为一连串的巧合和snape相遇。他碰巧有个知道贝多芬的偏执朋友,碰巧我放了那张唱片,碰巧在那是他路过了blue。而对于snape,他刚好爱过一个绿眼睛的女人,又碰见了那个像男孩一样的青年人。

 

青年有一双绿色的眼睛,和她的一模一样。她心灵手巧,可是他连咖啡机都不会用。

他们一点都不一样,她不会这样让人心痛地笑,又这样明亮地照进他的生活。在生命中的太多糟糕的时刻过去之后,哈利就像是上天补偿给他的礼物。

 

可他并不是那个能让他快乐的人。

 

而我依然坐在这里,放帕格尼尼而不是贝多芬,在某个没有人陪伴的深夜里,在玻璃杯清冷的光线中,我会想起某个人。

 

他一直相信Es muss sein .而生活却是Es könnte auch anders sein.(别样亦可)

 

没办法,他只会这一句德语。

就像那个曾经英俊的白胡子老人,他学的第一句德语是Ich liebe dich .(我爱你)

 

并没有什么是非对错,只是他们相差太多,无法用爱来填补。

 

而我只是一个讲故事的人。

 

灯要熄灭了,酒吧里空荡荡的吹着风。在不断心碎的音乐里,我慢慢闭上眼睛。
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评论(6)

热度(31)
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